周六,市一医院。
温若凝一大早就陪乔蕙莲一起到了温应生的病房,外公也早就起床了,精神很好。
三人一起吃过早餐,护士说等会儿有医生过来给温应生做出院前的例行检查,温若凝趁着人没来,就先把用过的餐盒都拿到病房外面扔掉。
傅森跟在沈丛舟身后从走廊另一边过来,隔着一段距离,看到迎面走来一位气质清冷绝尘的美女。
他多看了两眼,认出来人是谁,在那人快要路过他时,开口轻声试探:“温若凝?”
听到自己的名字,温若凝停下脚步,看向喊她的人,那人一身白大褂,脸上挂着一副金丝眼镜,看起来斯文温和。
他身旁的人,穿着同样的白大褂,眉眼英挺,眼角落着些微岁月的痕迹,在傅森的声音响起后,也停下脚步打量一下被叫住的女生。
温若凝的目光在傅森身上停留几秒,觉得他有些眼熟,但想不起来是谁,只好问:“不好意思,请问你是?”
傅森:“……”
他在这里忙活着给她和周浔也牵线,没想到人家根本不记得他这个人。
傅森扬了扬嘴角,露出一个不那么尴尬的微笑,“傅森,以前一中跟你同一届的,阿浔的朋友。”
又侧身给沈丛舟介绍:“叔叔,这是阿浔高一的同班同学,温若凝。”
高一时,傅森是隔壁班的,但因为跟周浔也很熟,隔三差五就会来班里找周浔也。
听他这么说,温若凝在脑海里顿时找到相关的记忆,带着些歉意说:“原来是你。真不好意思,刚才一时没想起来。”
又循着傅森的目光看向他身旁的中年男人,温应生动手术那天,温若凝见过沈丛舟一面,这时也认出了他来,礼貌问好:“沈医生你好,我是温应生的家属。”
听到患者的名字,沈丛舟也记起来了,温润一笑,“哎,你好,原来温老伯的孙女跟我们阿浔是同学啊。”
温若凝又再次认真看向沈丛舟,清澈的眼眸里露出些疑惑,才发现那个被频繁提起的人跟眼前的男人有些相像。
傅森立刻给她解释:“沈医生是阿浔的父亲,阿浔随妈妈姓。”
温若凝恍然大悟,又再次跟沈丛舟问好:“沈叔叔,您好。”
沈丛舟点点头,“无碍,都是一个称呼罢了,在医院叫沈医生也可以。我们正准备去给你外公做检查,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。”
温若凝上勾的眼尾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,朝病房门口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,“好,您先忙。外公刚吃完早餐,也在等您,我先去把手上的垃圾丢了。”
“好。”
沈丛舟带着傅森往病房那边走,在温若凝走后,傅森摸出口袋里的手机,给周浔也发了一条微信。
病房内,沈丛舟给温应生做完检查,左脚骨折的地方恢复良好,一切正常。他又对温若凝和乔蕙莲叮嘱了一些出院后要注意的事项,便带着傅森离开。
医院门口,温应生坐在轮椅上,温若凝推着他出来,乔蕙莲走在旁边手里提着一个小行李袋。
温若凝踩下轮椅轮子上的固定器,刚扬起手,准备叫停一辆出租车,三人打车回家。
这时,一辆黑色奔驰SUV驶来停在三人面前,驾驶座的门打开,一道挺拔的身影从车里下来。
温若凝抬头看过去,目光触及正走过来的人,冷静的瞳眸里划过一丝诧异。
周浔也今天的打扮很休闲,白色卫衣、深灰色工装裤和马丁靴,刘海没用发胶固定,温顺地垂在额头前,眉宇间的冷峻被掩盖一些,一晃眼仿佛看到了高中时代的他。
三人还没反应过来,周浔也已经走到他们身前,温声道:“若凝。”
温应生和乔蕙莲都抬着头,本能打量身前的人,听到他喊自家孙女的名字,两老又同时把目光移到温若凝这边。
小伙子身材高大,长得周正俊逸,气度不凡,自家孙女跟他站在一起,两人看起来般配又养眼。
乔蕙莲忍不住多看了周浔也几眼,眼睛都在发光,问:“凝凝,这是?”
温若凝回过神来,正准备开口:“这是……”
周浔也抢先自报家门,“温爷爷,温奶奶,你们好,我是周浔也。今天温爷爷出院,我奶奶让我来帮忙,送您二位回家。”
乔蕙莲仍有些懵,“你奶奶是……?”
温若凝看周浔也一眼,诧异之色加深,但还是先小声给乔蕙莲解释:“外婆,这是那位奶奶的孙子,我的高中同学。”
“嗳!你就是付大姐的孙子?”乔蕙莲反应过来,脸上露出和蔼的笑,“昨天她打电话来问,我随口一说今天温老头要出院,没想到她还真让你过来了?”
周浔也唇角微微勾起,“是,温爷爷行动不便,还是有人来接比较方便。”
人都来了,乔蕙莲也不好让人白走一趟,只好道:“小周,那麻烦你了。”
“不麻烦。”
周浔也温和摆摆手,又蹲下来,姿态尊敬地跟温应生说话:“温爷爷,我是若凝的高中同学,我先扶您上车?”
温应生得知乔蕙莲在医院随便认识了一位老大姐,就安排温若凝和那人的孙子相亲,他其实还挺反对的,都没仔细考察过,也不知道对方人好不好。
所以从周浔也出现后,温应生眉眼就严肃起来,一直在打量他。
“小伙子,谢谢你。”他的态度没有乔蕙莲那么热情,但还是很客气。
“不用客气。”
周浔也先把后座的车门打开,再把温应生推到车门旁边,乔蕙莲拍拍温若凝的手臂让她过去帮忙。
温若凝还在状况外,原以为那场相亲过后,她跟周浔也就会回到各自的轨道上,哪里知道外婆还跟人家奶奶有联系。
她木木地上前想帮忙扶外公起来,周浔也看她过来,只摆摆手让她在旁边站着,他扶起温应生,让老人先坐到车里。温应生小心把腿脚抬到车上,周浔也再帮他小心挪动,调整位置。
轮椅折起来放到后备箱,周浔也又去护着乔蕙莲上车,温若凝站在路边看着周浔也忙前忙后,感觉他才是两位老人的孙子,而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。
关上后座车门,周浔也抬头看过来,温若凝还呆愣愣地站在一边,一动不动。
他从马路外侧绕到内侧,走到温若凝身旁,“怎么在发呆?不上车吗?”
“嗯?”低沉的嗓音从旁边传来,温若凝怔了一下,瞳孔重新恢复焦距,“谢谢你特意过来。”
周浔也唇角勾起一抹淡笑,“你外公外婆已经道过谢了,快上车。”
周日早上,路上的车不多,黑色SUV载着四人,很快就来到温若凝家所在的小区。
周浔也将车停到居民楼下的临时停车位,他先下车去把轮椅搬下来,再到车后座小心把温应生扶到轮椅上,考虑得十分周到。
温若凝下车时,乔蕙莲也正从车上下来,她立刻过去扶外婆,顺便把那个小行李包拿到手上自己提着。
老式小区,楼层不高,没有电梯,不过还好温若凝他们家住在二楼,周浔也把温应生推到楼栋大门处,就在前面蹲下来。
“温爷爷,我背您上去吧?”
温应生本不愿麻烦他的,但家里其他人都是女性,自己腿又还没完全恢复,想了一下,还是同意了。
“好,今天真的太麻烦你了,小伙子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周浔也温淡一笑,把温应生背起来,往大楼里面走。
温若凝和乔蕙莲走在后面,看到周浔也把自己外公背起来,眼眸颤动了好几下,一股暖流注入心里。
到了家里,温家是中式装修,一眼看过去全是红木家具,客厅里也没有沙发,只有铺了坐垫的红木椅。
周浔也将温应生安置到中间的大红木椅上,乔蕙莲招呼他坐下,温若凝把手上的东西放下,就去厨房倒水。
“小周,今天真的多亏有你,不然可能就要凝凝把老头子背上来了。”乔蕙莲坐下来,又开始跟周浔也道谢。
“温奶奶您太客气了,小事一桩,不用再三道谢。”周浔也说。
今天第一次见面,周浔也尊敬长辈,还这么任劳任怨,到目前为止,温应生对他印象不错,态度也亲切一些。
“小周,你第一次来家里,应该好好招待你的。但今天见面仓促,也没好好准备,还请见谅。”
“没关系的,温爷爷,我能理解。今日我来得也突然,还有些冒昧了。”周浔也坐得端正,得体回应。
乔蕙莲对周浔也是越看越喜欢,嘴角的笑意放大,“不冒昧,你下次来家里,奶奶再好好招待你。”
“好。”
温若凝从厨房出来,见周浔也跟外公外婆相谈甚欢,她捧着托盘慢慢走过去,在茶几上放下四杯水,还有一盘刚切好的橙子。
看温若凝走到自己旁边,周浔也小声问她洗手间在哪里,温若凝给他指了个方向,周浔也和两位老人说了一声,起身往洗手间走去。
看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,乔蕙莲抓紧机会试探温若凝的想法。
“凝凝,你跟小周也不是刚认识一两天,外婆就问问,你到底怎么想的?”
温若凝神色一滞,慌忙回头看一眼身后,确定没人才转过头来看向乔蕙莲,语气平静道:“外婆,我跟他就只是老同学。”
“外婆倒是觉得小周人不错,可以试着相处一下。”乔蕙莲说出自己的想法。
温若凝沉默没应,温应生觉得乔蕙莲有些心急,在旁边道:“哎,行了你,别逼得太紧。凝凝会自己考量的,别把你的想法加诸她身上。”
“你那校长的职业毛病又犯了是吧?动不动就训人。我哪里逼了?只是看人家男孩儿还不错,让凝凝不要错过机会。”乔蕙莲瞪温应生一眼,语气有些不满。
乔蕙莲一激动,音量就控制不住,但老房子隔音效果一般,温若凝怕被周浔也听见,连忙道:“好了,外公外婆也别为我的事伤了和气,我说了会看着考虑的。”
看孙女这么懂事,乔蕙莲也是欣慰,伸手拍拍温若凝膝盖,“凝凝没事,外婆不着急,你跟小周不成也没关系。附近邻居那些阿姨最近又来给我推荐了几个,这个不行,咱就下一个,慢慢来。”
“……”
温若凝有些心累,但怕拒绝之后两老又会为她日夜忧思,最后只含糊回了一个“嗯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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